第一章 穿越民国民国九年,陕、豫、冀、鲁、晋五省大旱,五省受灾县份计200个县之多,3000万灾民饥饿流离,无以为生,携儿带女逃荒外省。河南郑县,周围受灾的五县灾民十几万人都云集此地,将郑县挤了个水泄不通,灾民来郑县,一来是郑县是商埠,经济发达,二来是郑县受灾最轻,又有平汉铁路贯穿,省政府从外省买来的粮食,都是从这里下车。而最重要的一点,常胜将军吴佩孚吴大帅就在郑州驻防,他每日都会拨出军粮,在北洋陆军第三师的军营外设粥棚赈济灾民。时至中午,天空万里无云,大地热浪滚滚,衣不遮体的灾民自发聚集在军营前,有碗的拿了个豁牙的破碗,没碗的捡了片房瓦,也凑乎着能吃几口热粥果腹。“滴滴滴滴。”军营中响起了号声,紧接着营门大开,跑步出来两列灰色军装的大兵,大兵装束整齐,步伐整齐有力,手里端着的是烤蓝幽亮的毛瑟步枪,黑洞洞的枪口对的虽然是黄土地,可还是把灾民吓得齐齐向后退了一步。“乡亲们听着,吴师长有命,赈粥之时须排队有序,胆敢有哄抢、插队、闹事者,轻者打军棍三十,重者就地枪毙——好了,开始放粥。”一个上尉领章的军官从大兵后面走出来,大声的说着放粥的规矩,灾民听到了都神情一凛,他们肚子饿得咕咕叫,哪有人能吃得了三十军棍,顿时鸦雀无声的有序排好了队伍,挨个取粥。……在灾民当中,有一伙便装打扮的走入了灾民聚集的窝棚区,这里其实就是军营旁边的一处平地,自从吴佩孚下令赈粥以来,聚集在这里的灾民就有数万之众。“馨帅治军有方,不想就连赈灾放粥也是秩序井然,在下佩服的紧啊。”张其锽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灰布袍子,恭维着身旁的一个高额头,高颧骨,一嘴短短的红色八字胡,身材高大消瘦的中年男人,这个人就是如今风头正紧,曾在湖南打的西南联军溃不成军的直系悍将吴佩孚。吴佩孚矜持的一笑,他是有凌云志向的人,统领数万虎贲之师都不在话下,更别说赈灾放粮这种区区小事了,此时他来到窝棚区,可不是有闲情逸致微服私访,而是军营粮食告罄,他要亲眼估看灾民的情况,停止赈灾放粥。“子武兄,走这一圈下来,灾民人数比我想象的还要多,军粮已经告罄,陆军部那边又压着咱们的军粮不发,这赈粥恐怕只能是再放明天一日了。”在窝棚区绕了一圈,吴佩孚的心情越发沉重,心里不免有些后悔,当时贪图一时的声名,现在就要为名声所累了,这数万灾民实在不是他一个小小师长能负担的起,他很清楚这些灾民此刻就像溺水的人,一旦抓住了救命稻草,又怎么回松手。张其锽很清楚吴佩孚未说出口的意思,停止赈粥事小,灾民的反应会怎样谁也预料不到,若是因此引发了民变,则正好给了虎视眈眈的皖系借口,这件事必须要办的滴水不漏,而这真是他这个幕僚都要做的,不过他心中早有有了定策,不慌不忙的说:“馨帅,这件事也不难办,您只需给我一道手令,我就能把消弭危难。”吴佩孚大奇道:“什么手令?”张其锽道:“竖旗招兵。”吴佩孚大皱眉头,心道这算什么好办法,第三师编制有限,陆军部每月下发的军饷都是有数的钱,刚够养活一师的兵力,若招揽了新兵,他可没钱养活,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没说,他了解张其锽不是草包,智谋过人,便点头唔了声,示意张其锽往下说。“现在咱们和老段已经撕破了脸皮,双方打起来也就一句话的事情,咱的第三师虽然悍勇能战,但兵力还是较薄弱,而眼下,就是扩充实力的好机会。”张其锽意味深长的笑道:“这自来灾年招兵是惯例,馨帅您为绥靖地方,这个时候竖旗招兵,有名有义,任何人都反对不了,而您既得了声望,又得了实惠,何乐而不为。”吴佩孚唔了声,这话说动他了,他一不贪财,二不好色,可唯独在意声名,眼下直皖两军已经对峙在北京东西两面的京津铁路和京汉铁路上,大战一触即发,说实话他心里还是有点忐忑,皖系编练的参战军装备精良,训练有素,能在战前多练些新兵,虽然打仗派不上用场,可用来牵制皖系的主力再合适不过。“依你看,招多少兵?”吴佩孚心里有数,询问张其锽说。张其锽道:“韩信将兵多多益善,招一旅人马正合适。”吴佩孚点点头,这个人数和他心想的相差不多,笑道:“子武兄,招兵的事就由你劳心了。”张其锽拱手笑道:“喏。”“哈哈。”两人相视一笑,即解决了难题,吴佩孚也无意在窝棚区待着,这里最大的特色是脏乱,数万灾民在这里吃喝拉撒,路边的屎尿遍地,病死的老弱尸体就用草席或芦苇卷着丢在路边,在烈日下散发着腥臭。……韩百航是被腿上的剧痛惊醒的,他到吸着冷气睁开眼,看入眼的是一头癞皮瘦狗正狠狠的咬住他的小腿,狗嘴里发出渗人的呜咽。“我艹!”韩百航惊坐起,来不及想为什么好好的会被狗咬,死命的蹬着腿,握紧拳头就朝狗头猛砸过去,可挥动拳头时整个胳膊酥软无力,抬都抬不起来,他这一动没打着瘦狗,却把瘦狗吓的炸了毛,狗脑子里想着这不是一个死人,怎么会动了,它夹着尾巴跑出几步,可肚子里实在饥饿难忍,又放缓了脚步回来,开始围绕韩百航打起圈子来,呲开獠牙发出吼吼声。“我艹!这是哪?”韩百航强撑着坐直身子,看到的这一幕让他想哭的心有了,周围映入眼帘的不是他40平米的公寓,而是一个破烂的窝棚,此刻他身处的窝棚是用烂树枝、木板胡乱搭建的,里面的恶臭味让他呼吸都不顺畅。他来不及想更多了,眼前不断向前做出扑击的瘦狗让他一颗心提起来,看着瘦狗泛着红光的眼睛,他的心中骤然一惊,听说只有吃过人肉的狗眼睛才会是血红的。他慌乱的左右看着,试图找到棍棒砖瓦之类可以防身的东西,可这个窝棚里一贫如洗,就连个小石头也没有,不由得心中惊慌。他惊慌看在了瘦狗的眼里,狗这种东西最是欺软怕硬,当时便猛的一刨爪子跃起,带着一股恶风咬向韩百航的咽喉。瘦狗扑来,韩百航避无可避,眼看着瘦狗的獠牙就要咬向他的喉咙,危急关头所有的毛孔都炸开,他的脑子一片空白,身体中下意识的一脚蹬了出去,间不容发之际正中瘦狗的下颌,这一脚可谓快准狠,只听瘦狗一声惨叫伴着骨裂的嘎吱声,倒飞了出去,重摔在地上呜咽着没了声。这一脚的感觉真奇怪,韩百航心想着,他能感觉到这一脚下去瘦狗准没了命,脑子里开始胡乱的想着,这里究竟是哪里,他为什么回来到这里,脑子里又乱成了浆糊。而且随着这一脚提出,他的身子里的残存的力气被抽空,整个人又倒仰下去,不经意间向左侧头看着时,见到的一幕让他惊恐万分,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,消瘦而美丽,躺在破草席上,嘴唇呈现出可怕的绿色,发白的眼睛睁的大大的,灰暗无关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影子,一个长相完全没有记忆的人。韩百航张大了嘴,惊恐的要喊出声,可仿佛喉咙被人捏住,一点声也都发不出,甚至连呼吸都不能。“好俊的腿法。”忽然有人赞叹的说了声,打破了死寂,那种冥冥的感觉顿时一松,韩百航大口的呼吸着,再也不敢看到那个女尸。韩百航回过神,目光忍不住看向站在窝棚外说话的人,含糊的问:“你是谁?这是哪?”来人朗声一笑,自有一番气势,微微抬手拱了拱:“在下吴佩孚,这里是郑县。”“吴佩孚?”韩百航喃喃低语了两声,一对眸子霎时间瞪大了,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,吴佩孚吴玉帅,北洋直系军阀的大佬,第一个上美国时代周刊的中国人,这时他的脑中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,莫非……真的穿越了,不是梦吗?当下韩百航深深地吸了口气,紧握的手掌里指甲狠狠的嵌进了肉里,疼痛感如此的真实,想起前世现实的重重,他心中五味杂陈,嘴角苦涩说不出话来。吴佩孚瞧着韩百航傻愣着不说话,自讨了个没趣,摇头笑了笑,转身退出了窝棚。“功夫不错,人却傻了,可惜。”吴佩孚出来道。张其锽微微一笑:“馨帅求贤若渴,卑职钦佩万分。”又道:“这里鱼龙混杂,我瞧着死人不少,天气这么热,得防止有疫病,您还是速速回营吧。”吴佩孚心中一凛,瘟疫的可怕远胜过战火兵灾,不禁打了个寒颤,一脸郑重道:“回去拟定防治疫病的方案,子武兄这件事你亲自抓。”张其锽正色道:“遵命。”……